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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1:曾经有某公司的同事打电话咨询我,说他们单位近期要组织一个应急演练,想邀请我去观摩指导?我欣然同意。

接着,他问了我一个特别有意思的问题——“熊老师,你说我们这次演练暴露出几个问题比较好呢?”,我当即一愣,随即回答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接着说,“熊老师,你看暴露问题少了,领导不高兴,说演练没有检验出问题,没有效果;这个,暴露问题多了呢,领导也不高兴,说日常工作怎么做的?演练怎么组织的?您说暴露出几个问题比较好呢?”

我当即“晕倒”……

引子2:某次学术交流会议上,有一位专家大谈“无脚本演练”以及“三无演练”(“三无”即无准备、无通知、无脚本)的好处,呼吁民航单位搞演练就搞“无脚本”,就搞“三无”,不要像“演戏”一样搞演练,没有效果。

我随即与其开展了友好且热烈的交流……

以上两个事情,我在授课时经常引用,从学员反馈和我的实际工作经验来看,它们并不是个例或者说特殊现象,而是目前民航单位在应急演练方面存在的普遍问题和想法。

无论是“演练暴露出几个问题比较好?”还是脱离具体情况盲目推崇无脚本和三无演练,其根源都是对应急演练的目的、作用与形式认识不全面,陷入了“盲人摸象”的境地。

要回答两个引子中提出的问题,继而正本清源,指导民航单位更好地开展各类应急演练工作,就必须全面、科学、客观对“应急演练的目的、作用与形式”进行再认识。

下面,笔者以《生产安全事故应急演练基本规范》(AQ/T9007-2019)(以下简称《基本规范》)为主要依据,结合民航有关规章标准,阐述相关观点和想法,一家之言,仅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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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什么是应急演练?应急演练有哪些类型?

1.1 《基本规范》中的应急演练定义与类型

根据《基本规范》,应急演练是指针对可能发生的事故情景,依据应急预案而模拟开展的应急活动。

(1)内容——综合演练、单项演练

按照演练内容,应急演练分为综合演练和单项演练。

综合演练,是指针对应急预案中多项或全部应急响应功能开展的演练活动。

单项演练,是指针对应急预案中某一项应急响应功能开展的演练活动。

(2)形式——桌面演练、实战演练

按照形式,应急演练分为桌面演练和实战演练。

桌面演练,是指针对事故情景,利用图纸、沙盘、流程图、计算机模拟、视频会议等辅助手段,进行交互式讨论和推演的应急演练活动。

实战演练,是指针对事故情景,选择(或模拟)生产经营活动中的设备、设施、装置或场所,利用各类应急器材、装备、物资,通过决策行动、实际操作,完成真实应急响应的过程。

(3)目的与作用——检验性演练、研究性演练、示范性演练

按目的与作用,应急演练分为检验性演练、研究性演练和示范性演练。

检验性演练,是指为检验应急预案的可行性、应急准备的充分性、应急机制的协调性及相关人员的应急处置能力而组织的演练。

研究性演练,是指为探讨和解决事故应急处置的重点、难点问题,试验新方案、新技术、新装备而组织的演练。

示范性演练,是指为检验和展示综合应急救援能力,按照应急预案开展的具有较强指导宣教意义的规范性演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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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民航规章中的应急演练定义与类型

《民用运输机场突发事件应急救援管理规则》(交通运输部令2016年第45号)(以下简称“《应急救援管理规则》”)第五十三条指出“应急救援演练分为综合演练、单项演练和桌面演练三种类型。

综合演练是由机场应急救援工作领导小组或者其授权单位组织,机场管理机构及其各驻机场参加应急救援的单位及协议支援单位参加,针对模拟的某一类型突发事件或几种类型突发事件的组合而进行的综合实战演练。

单项演练是由机场管理机构或参加应急救援的相关单位组织,参加应急救援的一个或几个单位参加,按照本单位所承担的应急救援责任,针对某一模拟的紧急情况进行的单项实战演练。

桌面演练也称指挥所推演,是由机场管理机构或参加应急救援的相关单位组织,各救援单位参加,针对模拟的某一类型突发事件或几种类型突发事件的组合以语言表达方式进行的综合非实战演练。”

1.3 分析小结

(1)概念基本一致

结合《基本规范》与《应急救援管理规则》的相关条文,可以看出,民航单位尤其是机场与安全行业标准在应急演练的基本定义和分类上基本保持一致。

(2)类型名称略有差别

由于民航单位的行业特点和惯例,在具体类型名称上略有差别,但并不会对工作带来不良影响。

《应急救援管理规则》中的“综合演练”即《基本规范》中的“综合实战演练”;“单项演练”即“单项实战演练”;“桌面演练”特指“综合桌面演练”,并没有包括“单项桌面演练”。

(3)民航分类缺少一个关键维度

民航单位的应急演练分类相比安全行业标准缺少了“目的与作用”维度,即缺失了“检验性演练、研究性演练和示范性演练”类型体系,而这正是导致当前民航单位对于应急演练认知不清晰、工作不顺畅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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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应急演练的目的和作用有哪些?

根据《基本规范》,应急演练有以下5个主要目的和作用:

检验预案:发现应急预案中存在的问题,提高应急预案的针对性、实用性和可操作性;

完善准备:完善应急管理标准制度,改进应急处置技术,补充应急装备和物资,提高应急能力;

磨合机制:完善应急管理部门、相关单位和人员的工作职责,提高协调配合能力;

宣传教育:普及应急管理知识,提高参演和观摩人员风险防范意识和自救互救能力;

锻炼队伍:熟悉应急预案,提高应急人员在紧急情况下妥善处置事故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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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无脚本演练是什么?一定比“有脚本”好吗?

可以看出,在当前法规标准体系中,并没有“无脚本演练”的说法;但是,在《基本规范》中提到“演练一般按照应急预案进行……演练单位根据需要确定是否编制脚本……”。也就是说,在实践中确实存在“无脚本演练”这一形式。 

结合以上基本概念和逻辑后,我们来具体分析所谓“无脚本演练”的概念、目的、作用与适用情况。

3.1 脚本是什么?

“脚本”一词源自戏剧表演,是指表演戏剧、拍摄电影等所依据的底本又或者书稿的底本;在应急演练中,特指为了演练顺利实施,根据应急演练工作方案编制用于具体操作实施的文件,以帮助参演人员全面掌握演练进程和内容。

演练脚本可采取文本或表格形式,主要内容包括:演练模拟情景、处置行动与执行人员、指令与对白、步骤及时间安排、视频背景与字幕、演练解说词等。

3.2 什么是无脚本演练?什么是三无演练?有脚本演练真是一无是处吗?

结合脚本的定义,所谓无脚本演练,即是在演练过程中,没有提前编制用于具体操作实施的文件,演练进程和内容由参演人员根据预案自行开展的演练活动。

三无演练,是无脚本演练的进一步升级,在无脚本的基础上,加入了无通知、无准备要素;在某些单位又称之为拉练或测试。

当前,在某些“激进派”眼中,脚本已经成了演练的“万恶之源”。

粗看起来,有脚本演练确实存在很多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这些问题真的出在“有脚本”上吗?如果有脚本演练真的一无是处,那么为什么各单位还要费时费力的搞,监管单位还要费时费力的查呢?直接一纸行政命令,不允许再做有脚本演练不就一劳永逸、万事大吉了吗?

借用一句网络名言“不谈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有无脚本是演练实施过程中的一项具体工作,脱离该次演练的具体目的和作用来判断“有脚本”好?还是“无脚本”好?都是不全面、不客观、不成熟的行为。

3.3 “有脚本演练”、“无脚本演练”、“三无演练”各自的目的、作用与适用情况

我们再回到演练的三个分类:内容、形式、目的与作用,来具体谈一谈“有脚本演练”、“无脚本演练”、“三无演练”各自的目的、作用与适用情况。

首先明确一个基准点,“有脚本演练”、“无脚本演练”、“三无演练”与演练内容和形式无关,只与演练的目的和作用有直接关联;也就是说,无论是综合演练、单项演练还是实战演练、桌面演练,都可以采用这三种形式中的任一种开展,并没有特殊要求。

(1)目的与作用维度

上文提到了演练的5个目的和作用,分别是检验预案、完善准备、磨合机制、宣传教育、锻炼队伍。我们按照“有脚本演练”、“无脚本演练”、“三无演练”在这5个方面的作用大小,逐个分析,按照作用强弱,依次为5到1分。

1)有脚本演练

2)无脚本演练

3)三无演练

可以看出,有脚本演练的优势在于“检验预案”、“完善准备”、“磨合机制”、“宣传教育”这些偏“日常工作”的领域,对于检验参与单位与人员的遂行应急能力存在明显缺陷;

无脚本演练和三无演练更加强侧重于检验和锻炼参演队伍的能力和发现问题,对于“日常工作”作用较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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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演练类型维度

结合“有脚本演练”、“无脚本演练”、“三无演练”的目的和作用,我们可以很轻松地将其与“检验性演练、研究性演练和示范性演练”类型相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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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合以上分析,再回答引子1中那位同事提到的问题“演练暴露出几个问题比较好呢?”

我的回答是,看这次演练的目的,如果是检验性演练并且是为了检验人员的处置能力,那当然是不要设置上限,有多少问题就暴露多少问题,同时应该采用无脚本甚至三无演练来实施;如果是研究性演练,那就不存在“暴露问题”这一说法,因为本次演练就是为了解决问题而组织实施的,同时应当采用无脚本演练形式;如果是示范性演练,那么最好不要暴露问题,要做出规范的流程和方式传递给参演与观摩的单位和人员,建议采用有脚本演练,并且要切实做好演练脚本编制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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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实务维度

在应急演练实务中,“有脚本演练”、“无脚本演练”和“三无演练”实施范围及频次和各单位本身的应急准备水平也有很大的关系。

“有脚本演练”是最基础的演练形式,适用于应急准备水平不高、演练范围较大、参演单位较多、演练频次较低的单位,主要目的是通过演练达成“检验预案”、“完善准备”、“磨合机制”、“宣传教育”等目的,帮助参演单位和人员熟悉预案、流程和方法,提高应急意识和能力水平。可以说,对于目前绝大多数民航单位在组织单位层面的应急演练时,推荐使用“有脚本演练”。

“无脚本演练”是进阶的演练形式,适用于已经具备一定应急准备水平的单位开展,主要目的是检验参演单位和人员对于预案、流程和方法的熟悉程度,如果是实战演练的话,还可以检验人员的遂行应急能力或者开展研究性、探索性的推演和讨论。可以说,“无脚本演练”的实施基础是参演单位与人员熟知预案、流程和方法,并经过相关培训,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应急准备水平。“无脚本演练”作为一次独立的演练活动,比较适合小范围的推演、研讨或实战,多用于“检验性演练”和“研究性演练”;同时,“无脚本演练”可以作为“有脚本演练”的前期筹备活动的一部分,用于讨论演练场景、推演流程、明晰方法,直至编制形成脚本。

“三无演练”作为“无脚本演练”的进一步升级,适用于具有高度应急准备水平的单位开展,主要是检验参与单位的人员的遂行应急能力。由于没有通知和准备,其演练本身具有高度不确定性和风险,因此强烈不建议在单位层面搞大范围的“三无演练”;其最适合用于突击检查专业应急处置队伍(如消防、急救、公安等)的遂行应急能力,多用于“检验性演练”。

(4)分析小结

综上所述,脱离具体演练的目的、作用与类型(特指“检验性演练、研究性演练和示范性演练”),孤立地论断“有脚本演练”、“无脚本演练”、“三无演练”的优劣是“形而上学”和毫无意义的,我们需要针对每次具体的应急演练,采用适合的演练形式开展,以达到演练预设的目的和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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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来源:民航应急在线,作者:熊康昊

作者 一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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